鹿吱吱

惟愿无事常相见

【火影/带卡】末班车

短篇完结,不是糖

 

BGM 信–末班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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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笛声 悄悄地刺进耳朵

这一次挥手 恐怕再没机会问候

 

汽笛已经响了三遍,站台上却还站着四个人,鸣人死死地拽着卡卡西的忍具包,说什么也不肯放开。

 

“鸣人……”卡卡西看着他的学生,金色的小狐狸曾经只到他的腰那么高,如今却已经可以平视他了。“再不上车真的来不及了。”

 

“卡卡西老师,再多留一会儿吧。”七代目火影的眼睛红了一圈,看起来像是又开了仙人模式:“就,就一天也好啊。”他的手指紧紧抠着忍术包的边缘,卡卡西的衣服都被拽得扯起来了一点。

 

卡卡西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却又叹了口气放开。“这已经是末班车了,鸣人。放手吧。”

 

“才不要!”鸣人已经换上了明显的哭腔,“才不放手,明明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的说……村子,村子发展的很好,大家都很开心,屋子也帮老师打扫了一遍,元气仔也好好地浇过水了,”他越哭越大声,话都说不利落了,“老师,老师就多,多留一段时间嘛,什么都不用操心的,真的,火影我也,我也会好好做的说,不会,不会辜负老师的期望,还会请,请老师,吃,吃拉面……”

 

他哭得太厉害,小樱不得不走上前去,把他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不知道是不是太有感染力的缘故,小樱也很快跟着抹起眼泪,她抬起手来擦了一遍又一遍,却像是永远无法抹干的血迹一般。

 

“佐助!”鸣人哭得正伤心,“你也说点什么啊佐助!”

 

站台上的第四个人这才如梦初醒地看了过来。他刚刚一直低着头手紧紧攥成拳头,现在手心里还有几个指甲按出来的印子;宇智波佐助张了张嘴,既没有喷出一个豪火球烧了后面的那截车厢,也没有说出一个字。

 

卡卡西笑眯眯地看着他的三个学生,把忍具包从腰间解下来,摸索了一番,拿出了三个铃铛。他把铃铛分别系在他们的手腕上,这样,当车开的时候,小辈们就可以一起挥手,用铃铛的声音为他送别了。

 

最后一次的汽笛声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卡卡西转过身去;就在抬脚的瞬间,他觉得马甲又被扯住了。他想说鸣人不要再闹了,可当他回过头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三只系了铃铛的手,一起使劲地拽住他的衣服,铃铛们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把自己的手被在身后,覆盖在那三只手上面,他的手很大,三只手都被他包在手心里。然后,慢慢地,被裹住的三只手一点一点地松开,小指伸直,无名指放开,中指抬起,食指擦过衣服,拇指慢慢打开,最后一个指头颤抖着离开他的衣服,卡卡西往前倾了倾身子,车门终于关上了。

 

水天一色的站台慢慢开始后退。末班车已经开了。

 

“老师!卡卡西老师!卡卡西老师!!”佐助突然喊出声来。他太久没开口,嗓子里带着砂砾一般的酸涩;他不停地拼命喊着,追着车一路跑了起来,后面跟着鸣人和小樱,三人奔跑的身影映在车窗上,手上的铃铛声叮呤当啷响个不停,回荡在这最后一班开出的火车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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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着手 犹如你来的时候

紧皱的额头 终于再没有苦痛

 

卡卡西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他没有什么行李,需要的东西都塞进了忍具包里。末班车上人少的可怜,风景又是雾茫茫的一片,他掏出《亲热天堂》,刚读了几页,就听到一个声音在身后咳嗽:“咳,怎么越老越不正经啊你。”

 

卡卡西回过头去,桃地再不斩正凶神恶煞地盯着他,伸出的手指着他的书,上面还不巧地有张不良插图。他绕过来大咧咧地坐下,又不忍直视地把他的书抢过来丢到一边。

 

“哟。”卡卡西不以为意地伸手打了个招呼,“之前去看望了你们一趟,刀还好好的在那里呢。”

 

再不斩有点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大概是好奇为什么特地去给他上坟。他善解人意地解释了起来:“嘛,人老了总是有点怀旧嘛。之前和朋友游历旧战场,顺路罢了。”想了想又做了补充,“这辈子杀的人不少,自己往雷切上撞的就两个,印象比较深刻。”

                                     

听了这话,再不斩表情陡然阴狠了起来,抬手劈向卡卡西,却在半空中生生停住了。白的手放在他的脖子上,轻轻地摸了两下喉结,暴走的鬼人立刻平静了下来,侧过一点身子,让白坐在他的身边。

 

“又见面了,旗木先生。”白温柔地笑着,“听说您当上了火影,恭喜。”

 

“是之前的事了,”卡卡西点了个头作为回应,“现在的火影是我的学生。”

 

“我记得他,九尾人柱力。”白显得更开心了一点,“是一位很好的忍者。”

 

“他看到你们两位在一起,想必也会高兴。”卡卡西受到他的感染,也笑了起来。“之前还跟我唠叨过,说也不知道再不斩最后的愿望实现了没有。嘛,看来是实现的好好的,你们还是一起唔唔唔唔——”

 

再不斩惊慌地捂住他的嘴巴,一边紧张地看着白。后者被吓了一跳,皱着眉头看着对方,直到他小声嘟囔着把手放了下来。

 

“我和再不斩先生现在很好,无病无愁,无忧无虑,”白彬彬有礼地回应道,“得知鸣人君和您都很好,我也放心了不少。”他又想起了什么,有些好奇地问道:“您刚刚说有两个人是自愿牺牲的,除了我,另一位是不是也想要有为之奋不顾身之人呢?”

 

他们简单地聊了聊琳,带土和四战,然后再不斩就凶了吧唧地表示白的身体不太好,今天的闲扯淡到此为止。卡卡西从忍具包里翻出来一个好看的发饰送给了白,作为之前杀了他的赔礼道歉。白很认真地收下了,还要再不斩给他别上。即使是隔着绷带,卡卡西也看出来这个和他一样的面罩爱好者似乎是脸红了。他们认真道过了别,卡卡西弯腰去捡刚刚被打到一边的书的时候,再不斩却突然跑了回来:“白要我告诉你,你刚刚提到那个叫什么带土的时候表情跟我有点像,他说人到了这个时候应该无所顾忌了,心里想到什么就要去做。我其实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不过,你别学我,到了最后一刻才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却只能徒劳地说着什么狗屁愿望。”他伸出一只缠满绷带的手,跟卡卡西撞了撞拳,”拿出点你跟我战斗的气势来!就这样吧,后会无期。”

 

“后会无期。”卡卡西还没来得及回撞,就看着他急匆匆向白所在的车厢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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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得太累了 眼皮难免会沉重

你没错 是应该回家坐坐

 

火车从森林中驶出的时候,天已经放晴了。阳光从两侧的窗户里洒进来,映着站在身前的人的头发格外金黄。

 

“水门老师。”卡卡西也站起来,恭敬地鞠了个躬,“好久不见。”

                                                                         

金色闪光伸出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温柔地揉了两下:“好久不见了,卡卡西,你看起来很不错呢!”

 

卡卡西被他拉着坐了下来:“老师您的气色也很好。师母她还好么?”

 

波风水门无奈地摸了摸鼻子:“她昨天研究了一个新的菜式,做的时候不小心多尝了几口,现在还在拉肚子……”像是想起妻子揉着肚子惨叫的样子,他的嘴角浮起一个笑容,“躺在床上还一直叫嚷着让我一定要替她多看看你。我可是在车上等了很久哦!”

 

“是嘛,没想到师母的厨艺过了这么久还是没什么进步,”卡卡西也笑了起来,“我也还记得那时候我和带土去老师家蹭饭,结果惨白着脸逃出来的样子呢。”

                    

“说到带土,”水门突然正色了起来,卡卡西也坐得端正了一些,尝试忽略自己胃里隐隐约约下坠的感觉,“你有跟他好好告别么?”

 

“算是……说了再见吧。” 卡卡西露出一个苦笑,“说了不要太早来烦我这种话。”

 

水门愣了一下。“他是这样说的?”

 

卡卡西把头低得很低,很低。“是啊……不过比起他说的其他那些,这句也不算什么了……他终于是得偿所愿,可以和L……和最为珍视的人在一起了,那家伙大概嫌我很碍事吧……

“……或者只是单纯地希望你能长命百岁?”水门插了进来,“只是希望,你能活着,好好活着,比我们所有人加起来活的都要长久?说到底,你要不要亲自问问他?”

 

卡卡西的胃又被揪着下沉了一点。“我想,”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我应该并不会见到他吧?毕竟,这已经是末班车了……”

 

“卡卡西,从你是个孩子的时候,我就不太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水门突然兀自转移了话题,“促成你小小年纪就进暗部,让你守护着玖辛奈生产,都是我一厢情愿的安排。我想,我大概是个很不称职的老师,我根本不如带土或者琳了解你。”他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学生,火影六代目,突然又绽开一个微笑,“可是啊,比起你来,我却很了解带土那孩子哦。”

 

“他会在那里的。”他笑的太暖,像阳光一样,“所以等你见到他的时候,一定要记得狠狠给他一拳,打醒他,听到没有?”

 

卡卡西被那笑颜晃得头昏脑涨,像个小孩一样用力点了点头。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忍具包里掏出了一张照片递了过去:“之前想着也许会在车上见到老师,就带了这张照片。”定格的画面里,卡卡西按着鸣人和佐助的头,小樱在中间笑的正开心,“我用了您的方法去教这三个孩子去成长,去承担,去爱;我也担心过自己是否做得不够好,但好歹他们都走上了想要的道路。从这个角度来说,我应该也算是传承了老师的意志了吧?”

 

火影四代目接过了那张照片,手指在金发小子的脸上反反复复地摩挲着。那声来自几十年前的林间欢笑,那些挡在狐狸面具之后的鬼脸,那个银发上忍撑着下颚看着金发学生吃拉面的悠闲午后,他们是三代火影,他们是两代师生,他们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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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话 泪水你别带走

镜子里的我 已留下你轮廓上的笑容   

 

水门在下一个站和卡卡西郑重告了别,说是要赶回去让玖辛奈看看鸣人的照片振作一点。火车路过一片湖区,水面平静如洗,卡卡西饶有兴致地靠着看了一会儿,感到身边的座位上有了人才收回了目光。脸上画着紫色花纹的少女在他身侧晃着脚,笑眯眯地看着他说道:“又见面了,卡卡西!”

                        

“……”卡卡西向她伸出手,又很快地收了回来。他张了张嘴,喉咙似乎堵了什么东西,怎么也发不出声音。琳注意到他的动作,主动伸手抓住了他的手,顺势靠在了他的肩上。

 

“刚刚已经见过水门老师了么?他这两天总是念念叨叨地说一定要赶上这趟末班车见你一面,我们都快被烦死了。”她扮了个鬼脸,“卡卡西也长高了好多呀~可是还是这么瘦,这么靠着感觉都是骨头,一点都不舒服。”

                                    

卡卡西把肩头塌下来了些许,让13岁的少女靠得更轻松一点。琳的样子就跟他记忆中一模一样:俏皮的短发,脸上的花纹,笑弯的眼睛。她似乎还是觉得靠着不太舒服,立起身子改为抱着卡卡西的胳膊。对于现在的木叶,琳表现出了十足的好奇,拉着他问个不停,从影岩的全新构造到一乐拉面店的新配方,从木业医院的从业现状到新一季草莓的收成,说到有趣的地方就不停地咯咯笑,气息喷到卡卡西的面罩上,像是冬日暖阳。

 

“哈哈哈原来卡卡西的学生也是笨蛋……”她听了鸣人在就任第一天就被自家女儿在家戳晕的事迹笑得前仰后合,“跟带土简直一模一样!”

 

卡卡西顿了一下。他刚刚基本有问必答,现在却觉得问出哪怕一个问题都是如此的艰难。“琳……”他下定决心地开了口,“你跟带土现在还好么?”

 

“啊?”少女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我没跟他在一起啊?那家伙过来跟我促膝长谈了一通就自己跑掉啦,还天天跑去车站看呢,也不知道是在等哪班车。”

 

“卡卡西。”她皱起眉头,“带土不会是什么都没跟你说吧?”

 

“真是不坦率。”她根本不给卡卡西说话的机会,“感觉我之前跟他聊得东西都白聊了呢……下次见到他,一定要好好批评他一下!”

 

“琳……”卡卡西不得不又叫了她一次。她提起带土的样子自然又平和,太像他们都还是12、3岁的模样,回忆如穹窿将他笼罩,少女从房顶一跃而下拉住他们的手向前奔去,跑向友谊、信任和未来,然后他失去他,然后他杀了她。他杀了她。

 

“琳,”卡卡西艰难地开了口,沙哑生涩的声音磨砺着他的喉咙,“对不起,我杀了你。”

 

“什么啊,”少女不满地看过来,“明明是我自己选择死在卡卡西手上啊!”她把卡卡西的胳膊又抱紧了一点,“要说什么杀不杀的……应该说,是我任性的决定,杀了一部分的卡卡西吧?”

 

卡卡西想反驳,她却伸出食指堵在他的嘴上。“我啊,可是一直在看着你呢……卡卡西吃了很多苦对不对?带土他做了那么多傻事,你却觉得都是你的错。卡卡西,你记住,你是我们的队长,是我们的朋友,是我们最重要的人,我们想要你快乐。”她歪起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呀,一天也没有怪过你哦!所以,作为等价交换,你也不可以再怪自己了,好不好?”

 

被原谅了的人像个稻草人般呆呆地坐在那里,看着少女明媚的表情。半晌,他才回过神来,颤抖地伸出手,把手勾在琳伸出来拉钩的小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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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遍了 换你躲进我双肘

像靠在 曾摇动我的天空       

 

琳走的时候一并带走了卡卡西忍具包里的手里剑,那上面刻了三人的名字,是很久以前的某一次打斗之后的和解之物。她把手里剑别在医疗包的侧面,卡卡西怕她伤着自己,又从衣服上撕了一片布料做了一个刃套送给她。车已经开了很久很久了,车厢有规律的晃动像是父母哄着婴儿入睡的轻轻拍打,卡卡西渐渐犯起困来。火车又驶进了隧道,灯光明明灭灭,灯光与灯光交错之间,有什么人来到了这节车厢,遮住了半侧的灯影。

 

旗木朔茂站在那里,如同他的复刻体一般。

 

白发的男人倾下身,在离他的头发半寸的地方迟疑了一会儿,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上面,摸了摸他的头。像是什么慢动作回放,卡卡西想,柔软的抚摸因为缓慢的动作而略显滑稽了起来,手指擦过他的发根,触感像春来雪散,冰凉又温暖。

 

朔茂的手因为卡卡西轻轻歪头的动作而僵硬在了那里。他偏过头,缓缓地站了起来,与他的父亲立在了同样的高度里。白牙将半空中的手慢慢放下,看着近在咫尺的卡卡西向他靠近,四十岁的退休火影在木叶乡间漫步,三十二岁的特别上忍接过六代目火影的斗笠,三十一岁的近中距离联合军分队队长与挚友兵刃相向,三十岁的木叶英雄长眠在慰灵碑下,二十六岁的担当上忍在脸上画上油彩,十五岁的暗部少年脸上覆着隐藏一切的狐狸面具,十三岁的少年贯穿了最后一位好友的胸膛,十二岁的卡卡西失去第一位好友,悲剧的人生在他面前徐徐盛放,这是他无缘参与的人生,属于他的儿子的一生。

 

“父亲。”卡卡西抬起手,拥抱着面前泫然欲泣的男人。

 

“……父亲。”他将旗木白牙的头轻轻放在肩上,对方的护额撞到他瘦削的肩胛骨上,宛如千斤重量。

 

“……爸爸。”他抬起手,像是刚刚面前的男人做的那样,轻柔地划过那一模一样的白发。相似的身高,相同的白发,相近的悲剧人生,当年被留下的幼子踏上了他的旧路,一路荆棘却一路放歌,直至坐上这趟末班车。肩上的男人像是再也无法忍耐一般,抖动着身体,他的肩膀布衫一片湿润。

 

“……我是你的骄傲么?”他最后问道,而他的父亲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个劲的,用力的,点着头。

 

**

别牵挂 约好我们再见

散步的午后 要像从前

再挽着手叙旧

 

旗木朔茂在再三推拒之后还是收下了那柄断刃。刀背着重,取下来却更沉,卡卡西在与白牙告别之后像是交出了身体的一部分,疲惫得不得不坐下休息了许久。

 

汽笛声在这个时候又响了起来,车就要到站了。他的忍具包里现在已经空空荡荡,背上也不再背负着短刀,连衣服都少了一块,肩头还湿漉漉的。卡卡西把忍具包留在椅子上,摘掉刀具背带,脱掉上忍马甲,想了想又将《亲热天堂》盖在最上面,摇摇晃晃地下了车。

 

站台上已经有一个人了。

 

那个人看起来在那里等了很久了。他穿着木叶上忍的马甲,头上歪着绑了一个护额,就是卡卡西有时候做梦的时候会梦到的他的样子,回村了之后升到了上忍,和卡卡西作为搭档,一人一只写轮眼,一起亮出来的时候帅气极了。他没有插兜,也没有挥手,只是紧紧地攥着衣服的两侧,把布料都揉皱了。卡卡西很谨慎地看了他一会儿,才一步一步地朝他走过去。

 

他走得很小心;每一步,他都迈的很小很小,像是怕惊扰了站在前面的那个人,像是步子迈大了,梦就醒了。

 

他终于走到了那个人面前,那人还在傻愣着。有那么一会儿不长不短的时间,谁也没有开口;卡卡西想,不要说话,不能说话,说了他就会不见;不说他就不会走。

 

可是他又想,这是最后一班车了;再不说话,怕是没有任何机会了吧?

 

加上这个人,终于放开了衣服,转而搂住了他的腰;那么,就是可以说话了吧,就算说了话,他的胳膊也会圈住他,就算要走,也可以把他一起带走吧?

 

“我……”卡卡西终于很小声,很小声地开了口,“我走了很久很久……”

 

“我走了很远的路,来见你……”他一边说,眼泪不停地流下来,“车开了好久……我见到了水门老师,琳,还有爸爸……”他的胳膊也搂上了那人的脖子,“我谁也没能保护,所有人都下了车……”他越搂越紧,现在这人就算是想说话也被他搂的说不出来了吧?“我什么都没有做到,连跟你最后的约定都没有做到,还这么快就来碍事了……”

 

被搂住的人猛地抬起头来。他抬起手,想擦擦怀中人的眼泪,可是手一离开对方的身体,卡卡西就哭得更厉害了。

 

“我带了一点礼物,都送给车上的人了。”他抽泣得都快打嗝了,“现在,我身上什么都没有了,因为我觉得,我不可能见到你。你怎么会原谅我呢,可我,我又是那么想,那么想要见你……“他哭得太凶,已经发不出完整的音节,到了最后只能不停地重复着眼前的人的名字:“带土……带土……“

 

宇智波带土慢慢弯下腰去,把卡卡西整个人裹在怀里。他抖得太厉害了,卡卡西觉得自己恍若被一场地震合抱怀中。末班车已经消失在了雾中,站台也是,天地间除了他们什么都没有,地动山摇,被压在二十八年前的巨石之下的分明是两个人。

 

带土贴着他的耳朵用气声说着话,每一句都沿着他的气息喷在他的心上:“和你道别了以后,我就每天每天地来着站台等着。一方面,我做梦都想见到你走下车的样子,晃来晃去,像是风一吹就倒,我想着要跟你说什么,每天都在想,总也想不好,但就是想跟你说说话。另一方面,我特别怕你这么快就来,我想,你会活一百岁,两百岁,反正你头发本来就是白的,老了也看不出来。我想着你会找个漂亮的女忍者,不是忍者也行,结婚,生三四个孩子,有七八个孙子,快快活活地过一生,老了看你孙子和鸣人的儿子打架,在村口的树下乘凉,指着影岩给村里的小辈讲我们的故事。我每天盼着你来又不想你来,想见到你又怕见到你,可是你还是来了,卡卡西,你还是来了……”他把人卡卡西又往怀里揽了一点,让对方的所有眼泪都顺着敞开的领口流向自己的心,又猛的用右手锤了一下地,“你不该一个人来的,不该这么早来的,这不公平!”

 

卡卡西刚刚好不容易冷静了一点,听完这最后一句话,眼泪又不听使唤了起来。带土胡乱吻上他的脸,吻着吻着自己也被带着开始流泪,弄到后来,脸倒是越亲越湿了。半生误解,半生欺骗,半生怀念,半生遗憾,换来的不过是末班车上一前一后的两名乘客,能在站台上执手相见罢了。

 

可是,卡卡西想,我别无所求。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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