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吱吱

惟愿无事常相见

【Evak】浮生伴月【完结】

短篇完结。

一个月前写的Even生贺,之前发在群里,现在修了修一并搬到LO上,假装自己十分高产【假的,是假的,是特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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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ven Bech Naesheim 14岁的生日是跟心理医生度过的。他在这一天确诊了自己的躁郁症——或许病状早已显露多时,但也许在那之前,人们只是用孩童顽劣将他的古怪一笔带过。14岁或许是个分水岭,他理应褪去童稚,成为少年,也成为一个精神病人。毕竟,没有哪个少年应该不穿衣服在家里疾走,凌晨三点在街头跳舞,或者突然从生日Party中消失,然后在两个小时后在公共泳池的深水区被人发现。

 

心理医生问了一些非常愚蠢的问题,他好脾气又耐心地回答了全部。他向每个人解释他只是突然想试试看自己能憋气多久,但很显然,虽然他的年纪已经到了必须对自己负责的时候,在成人面前他依然没什么话语权。他的生日礼物是薄薄的一张纸,14岁的Even甚至有两个词看不懂,但他还是清楚地看到了母亲脸上的泪痕。晚些时候,Even爬上自己的高低床,而他的妈妈站在床边看着他。月光透过窗洒在母亲悲伤的脸上,Even知道从今以后很多事情都会变得不一样。

 

 

“我只是在练习憋气。”他对着妈妈轻声地说着,而他的母亲能做的只是伸出手,颤抖地盖住了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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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ven Bech Naesheim 16岁的生日是跟Mikael度过的。他在高中的时候和很多人成为了朋友——谁不想要个又高又帅的金发哥们,但Mikael是唯一一个愿意听他讲讲自己的电影梦的家伙。他们在一个规模很了不起的Party上;DJ卖力地放着动感单曲,他的和Mikael的朋友们举杯痛饮,成群结队的漂亮女孩子们凑过来索吻,他有求必应,像是什么廉价的圣诞老人。

 

Mikael终于跳完了那只愚蠢的舞,大笑着凑过来揽过他的肩头——Even今天穿了他最好的一件衬衫,此刻沾上了些许啤酒沫,但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嘿哥们!不错吧,美酒,美食,美人,外加月色撩人!一会儿要不要出去抽一根?”

 

他也笑着搂住Mikael。一个月前,他终于开始服用治疗躁郁症的药物。像是整个世界都被固定了线条——僵硬的路人在他眼前走来走去,人们的大笑声听起来和哭泣一样刺耳,顶灯射出的光线照亮了群魔乱舞中的每一寸尘埃,月光也为之蒙尘。他唾弃食物,唾弃放纵的笑脸,但最唾弃的就是完全无法享受其中的自己。DJ突然加大了音量,Mikael还在傻笑,而Even在狂欢般的音乐中用嘴型对着他说:It's so boring with my medic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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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ven Bech Naesheim 17岁的生日是跟Sonja度过的。他曾以为她是他的真命天女——她是医生的女儿,了解他的病情,还试图照顾他。他们有过情侣一般的好日子;而现在,他觉得自己是她3岁半的儿子。

 

“别碰那个。”Sonja又在管教他了,Even长叹一口气,放下了啤酒。今天是他的生日,而他唯一能喝的是鲜榨橙汁。Sonja送了他一本《如何和自己的情绪做朋友》,畅销经典,居家必备,他打算今天一过就塞到床底下。她吃了几口蛋糕就被一个电话叫走了,Even尽职尽责地递上了晚安吻。一个人的房间既小又大,月亮在橙汁里映出一个弯弯的影子,他举起杯子向月亮做了个帅气的邀请手势,然后小声地对着墙壁说着:祝我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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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ven Bech Naesheim 19岁的生日是自己度过的。校监室只有一扇小窗户,他试了几个角度才勉强看到外面。学校的墙壁涂满了他的大作——他用掉了整整三管黑色喷漆。或许明天墙壁就会被清理,然后很多学生将会无缘得见他迄今最满意的作品。

 

Even倒是不那么在乎——起码不像走廊上皱着眉头的校长和教育主任一样在乎。他的父母在匆匆赶来的路上,早晨留的便条纸(“我去乐团活动了”)或许也会变成罪状之一。他不在意了,也许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在意了,但他仍然试图望着那面墙壁——在月色中,墙上的画看上去比他还要生机勃勃一些。Even试图对自己无人欣赏的作品露出赞许的微笑,但他知道那笑容甚至比原本的那面墙更加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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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ven Bech Naesheim 20岁的生日是和Isak度过的。零点的时候,他睡得朦朦胧胧之间,感受到怀里的小朋友蹑手蹑脚地起身,从床头柜里翻出来了什么东西戴在了他头上。Isak没有发现他在装睡,轻轻地亲了亲他的额头,又用嘴唇蹭了蹭,小小地用气声地说了句 “Even生日快乐~”然后才满意地缩回他怀里。而在清晨刷牙的时候,Even才会哑然失笑地知道,Isak在半夜给他戴了一顶DIY的纸质生日帽。

 

他在中午的时候依依不舍地告别Isak回家跟父母聚餐。Isak没说什么,只是提醒他晚上准时回家,但是恋人把告别吻比平时长了一分钟表达自己的留恋。父亲送了他一块新手表,母亲做了四个拿手菜,而他准备了三个能把他们逗乐的笑话。下午的时候,他和几个尼森的新朋友去咖啡厅坐了坐,听了几首NAS的新歌,帮助其中一个朋友要到了咖啡厅服务员的电话号码。他回了几条祝福的短信,Isak穿插在其中,基本都是些没营养的内容,但他仍然在等回家的车的时候看了很多很多遍。

 

Even依照约定,在五点半的时候到家,迎接他的是两个花炮和一个彩带喷漆,以及震耳欲聋的祝福声。Isak应该是把整个抱抱社团的人都弄到家里来了:他在最终抱到自己想要抱抱的那个人之前,跟起码二十个人说了谢谢。

 

他们在家吃了饭,他吃了很多Isak做的那两个菜并不遗余力地夸奖了他,小家伙一脸骄傲又不好意思表达的太明显的样子太过可爱了,他必须紧握双拳才能不在二十多个人面前捏他红红的脸蛋。他把收到的礼物都暂时堆在了茶几上,那座小山摇摇欲坠,而喝的乱七八糟拖着Sana跳康康舞的Eskild无疑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等他们七手八脚地把掉了一地的礼物收拾好放进卧室的时候,室内可能只有五个人是清醒的了。奇迹般的,这五个人包括Even——鉴于他的手基本上都黏在Isak的腰和屁股上,他实在是抽不出什么时间拿酒杯。

 

两小时后,在他俩终于把所有的朋友塞进出租车里运走后,Even只想倒在床上搂住Isak做些什么。当然,什么也不做当然也很好。他的计划没有成功——三分钟后,Isak像根弹簧一样嗖地弹起来,说着“你还没拆礼物呢!”Even唉声叹气,摆出他最引以为傲的“babe我好累”脸,但还是没能阻止Isak将他拖离了他最心爱的床。

 

Noora送了他一瓶发胶,可以配合Eva送的美发店VIP点卡使用。Sana送了他一本《古/兰/经译注典藏版》,扉页写着“To my friend Even”。Jonas送了他附近影院的代金券,实用程度在这一堆千奇百怪的礼物中显得特别感人。当然,他显然不如Eskild靠谱——这位靠谱之王送了一盒润滑剂和60避.孕.套(上附一张贺卡:“不论何时都要注意安全!幸福你我他,安全靠大家!”)Even憋着笑搂着Isak哄了五分钟,才让后者没有直接冲到对面房间干架。Linn送了一套最新的FIFA游戏光碟和手柄,Isak对此感到十分跃跃欲试,Even答应有空的时候来场三人对战。

 

最后——当然是Isak的。他把那个方方的盒子拿在手上掂量了一下,不沉,而面前的恋人脸已经开始红了起来。“你别笑我。”Isak急急忙忙地开口,“我想来想去,都不知道该送你什么。如果说是NAS的专辑或是新的水彩,那我什么时候都能送给你。这是咱们在一起以后你过的第一个生日,我就想送你一些不一样的。”

 

他万分期待地拆开了“有一点不一样”的礼物——是本相册。三岁的Isak,抱着一个小话筒,歪歪扭扭地倚在摇摇车旁边。五岁的Isak,长长的头发缠在手上,凑在餐桌前快活地笑着。十岁的Isak,穿着球衣,在足球场上使劲地奔跑。十三岁的Isak,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大笑着和一个雪人站在一起。十五岁的Isak,酷酷地插着兜,挑着眉毛戳在一个酒吧前面。

 

“我有时候会想,在没遇到我之前,你是什么样子的呢?也是这么一个花枝招展的长颈鹿,走路姿势也这么拉风?我只是听来的那些只言片语,可是我是那么的想了解你。”Isak不好意思地又开了口,“所以我觉得,或许你也希望知道知道我之前是什么样的?我找了些旧照片,好多都挺傻的,但是……哎,可能我过去就那么傻,但总之,我就是想把过去的我也交给你,全都给你看看,你要是喜欢就太唔——”

 

要怎样向一个人表达自己的爱与感激呢?要怎么样——让深爱着自己的恋人知道,他有多爱这份礼物,他有多渴望了解Isak的每一个微小的部分,他的喜怒哀愁,他的悲欢喜乐,他咿呀学语的样子,他整理发型的样子,他进球高呼的样子,他傻傻玩雪的样子,他酷酷耍帅的样子,他的每一个瞬间,他的每一个笑容,他的每一分钟。

 

Even或许能在21岁的时候想出比做/爱更好的表达感激的方法。但此时此刻,他唯有吻住恋人喋喋不休的嘴唇,让他只能小声喘着气呻.吟,暂时停止吐露让他更情难自禁的爱语。

 

 

晚些时候,Isak又窝进他最喜欢的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用头顶蹭着Even的下巴。Isak向Even询问了一下他的精神状况,确认一切正常后又突然问起Even许了什么愿望。Even才不告诉他,只是温柔地按摩着Isak的后颈直到后者沉沉地睡了过去。月光从窗帘缝隙中洒进房间,相同的月光曾照着Even母亲悲伤的面庞,照着群魔乱舞的party上人们狂热的目光,照着寡淡无味的橙汁泛起的涟漪,照着惨白的学校墙壁上黑色的一条两条三条杠。而如今,月亮照着他温暖的床和床上熟睡的Isak,他的过去摆在一旁的床头柜上,他的未来藏在Even许的愿中。而此时此刻的Isak,就躺在Even的怀里,像是一剂温和柔软的镇定剂,让他安然度过诞辰日,陷入20岁的第一个安甜梦乡。

 

 

 

月光吻上躁郁症少年的睡颜,温柔的一如既往。它有些惊讶地发现,这么多年第一次,寿星男孩在睡梦里,露出了别无所求的微笑。

 

-End-

 

5个生日对应的时间点分别是第一次确诊—第一次吃药—和Sonja谈恋爱—在Bokka乱涂乱画—和Isak在一起的第一个生日。

 

愿天下心理疾病患者终得安甜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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